【原创】再见，月光 双视角
楔子
人之间
不仅有相交
也有平行
但更多的是
相离
我在左
你在右
他（她）们在中间
第一章 散伙饭
顾佳——再见，局外人
顾佳的大学四年是不愉快的，她的学号是101号，多余的一个1号，意味着她是被调剂到这个系，就好像一个拖油瓶混进了再生家庭，她始终不认为自己是他们中的一员。
她从第一天来到这个城市，就知道不会爱上这里，就仿佛被命运绑上了贼船，嫁错了郎。
顾佳来自于一个海滨城市，清新的空气，湛蓝的天空，让她骨子里沁入了浪漫，要不是叛逆想逃离家庭的束缚到外省读书，要不是迷恋大文豪笔下的秋天，她也不会义无反顾地钻进这个城市。传说中的省城，一个陌生的外省省城。
可是这座城市，颠覆了她的绮梦。
这种内心的落差，痛苦的煎熬，折磨了她四年，结束这场饭局，一切都将各归其位。
她冷静地面对其他几桌的疯狂，异常冷静，就像这是别人的散伙饭，就像一个客人面对着疲于应酬的新郎、新娘，尴尬地热络，勉强地加入。
她始终是一个外人。
渝姐过来拉她，一起去其他桌敬酒，舍长给她满满灌了一杯雪碧，拖到班长面前。她呡了一口，水位下降了一线，班长德高望重也没为难她。
体育委员起哄，让她一口闷，她浅浅一弯嘴，苦苦道——碳酸饮料，容易胀胃，还是饶了她。
“听说，你想认我做哥哥，早说，哥挺你。”体育委员说着自满一杯，一口灌下。
她心里暗骂，哪个长舌妇，把我们宿舍的夜谈八卦透露出去了，不得不大口吞了半杯。
大妞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，也来拉吧她，把她拖到另一桌，这桌人她真的不熟，勉为其难地喝掉了剩下的半杯。
舍长折回来又拉她回去，这时多了一个男的，哦，是她认的“干哥哥”。她记得给他织过围巾，但当初为什么认他这个哥哥，她已经记不清了。
他一脸大哥给妹子面子的表情，一口闷了一瓶啤酒，她一脸的假笑，装出一副好妹妹捧场的样子。
大妞又过来拉人，她真的不再想继续了，找了个借口往洗手间走。
她躲在女洗手间玩手机，听着大半个班的男女生来来回回地进洗手间，最后手机快没电了，不得不出来找充电宝。
舍长着急忙慌找到她，问她去不去续摊，她整理了一下手袋，说累死了，回宿舍，又按了一下手机看时间，还可以赶上集体澡堂最后一波。
这几年没进啥义务的干哥哥今天也不知怎么心血来潮，说要护送她回宿舍，她再三推辞，看他醉得吐了一地，仍然坚持不松口。最后他们宿舍推举了一个男生送她回宿舍，才勉强架着他拖走。
六月的蚊子就已经很多了，再加上女宿舍建在泄洪渠边上，一路上顾佳起了很多包，挠起来就像个猢狲，全然不顾形象。
“顾佳，听说你有喜欢的人，好像是我们班的。”他的声音有点颤。
“听谁说的。”
“就是大家都在传，据说是省城的。”他说完，定在那里，等顾佳反应。
顾佳一愣，良久才反应过来，全班省城的就两个人，一男一女，女的就是她的舍友——大妞，男的就是——他，可是他叫什么名字来着?
他不会误会什么吧?
“嗯，我挺喜欢大妞的，你也应该喜欢。”
顾佳说完这句话，自己都恨不得扇自己耳光，根本不想看他的反应，越走越快，越走越快，最后一路小跑窜进了女宿舍。
离分别也就只剩最后一夜了，她看了看宿舍里整理好的行李箱，抱起洗漱用具，拎起换洗的衣物，踩着透明的塑料拖鞋，哐哧哐哧去澡堂。
她打算花光水卡里最后的一点钱，任由着热水浇了她一遍又一遍，来来往往的人根本没有发现躲在水幕里的人，已经红肿了眼。
今晚是最后的放肆，她任由着半干的长发披洒在肩头，踩着透明的拖鞋，继续哐哧哐哧地回宿舍。
临终恋的情侣在宿舍口难分难舍，她任由着长发遮住自己的脸，慌忙逃进宿舍，带着喘气，关上了门。
她害怕他的眼睛，她害怕。
她害怕他盯着她纤细的脚踝，她害怕他搂着别的姑娘却盯着自己犹如猎物般的眼神，她害怕他的名字，她害怕。
她告诉自己是局外人。
姜游——再见，网中人
那小子说什么呢？！
姜游还没出手，老李上去就给了他一拳。
黄昏恋，什么叫黄昏恋，老子让他知道什么叫黄昏恋。
老李最终这一腿没踹到姓章那小子心窝，被班长化解了，适得其反，此时姜游连班长都想揍。
“老子毕业证拿到了，火车票买了，还怕你个怂包！”老李冲了过去——被刘大善人一把拦腰抱住——“都他妈住手。”
刘长铭知道这三个人到底什么毛病，“我去问，行不行，四年兄弟了，好不好，给我点面子。”
班长啐了他一口，“你有个破面子，都给我回屋去。”
刘长铭揽着章超回了115，班长赶着李鸿波、姜游回来116，“早干嘛去了，现在闹什么闹！”
呲，李鸿波负气地打开一罐啤酒，“我他妈，早说了，还要我怎么办?老子也是要面子的人！他刘长铭哪里有大哥样，看看我，哪里比他差！”
班长看他一身五金店的装扮，摇摇头，“你和她说什么了?”
“我说，她是我妈喜欢的类型，特别适合当儿媳妇。”李鸿波话还没说完，姜游一个枕头扑上去，差点把他闷死。
班长还在一边说风凉话，“是我也闷死你！”
老范回来了，直给，“我和她们说了，散伙饭那点钱全部班费出，不足的，我们男生AA了。”
班长直接拿起电话给常相会拨了电话，然后发QQ群——全班毕业聚餐，谁都不许请假。
姜游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闷气，在那里反复整行李，老范走过去，按住他的手，“我老乡，我去搞定，大学毕业分手很正常，好聚好散。”
李鸿波晃着他的大金链子，灌着啤酒，“你看看我多洒脱，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，老子没必要放弃一片树林。”
姜游没出声，继续整行李，李鸿波燥起来，“你他妈的到底几个意思，我们宿舍就数你老大了，还想怎么样，老范他北京老乡你看不上，女生那边的大姐头你也看不上，你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，在这里给我摆什么谱。”
这话越说越伤感情，姜游走过去，一把揪住李鸿波的领子，“老子喜欢怎么的女人，用不着你惦记着。”李鸿波也不爽了，去拽他的手，“别他妈告诉我，你喜欢男人！”
范文博没忍住，含着啤酒一口喷了出来，两个人同时怒视，班长展开双臂一挡，“城门失火莫要殃及池鱼，两位继续。”两个人自觉没趣，松了手，各干各的。
姜游一直觉得自己很冤，大一军训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姐头突然表白，莫名其妙他就被送作堆，好像他无法拒绝这个女人，事后他百思不得其解。
相处之后，他发现自己根本不喜欢这个女生。渝姐很好，可就算再火辣、再温柔、再善解人意，他依然喜欢不起来，那种无法说出口的愧疚折磨得他失眠了一整个大一，最后暑假之前他谈了分手。
他没想到大二开学后，渝心暴瘦，所有人都说她是失恋瘦的，而他贴上了“渣男”的标签。
至于老范的同乡小乐，那就是个搭子，百搭。老范和女朋友、李鸿波和女朋友约会，硬要拉上他治疗所谓分手的情伤，给他配的女伴。
他总要吃饭，又不能花女孩子的钱，所以给小乐饭卡里定期打钱，于是他“无缝对接”了一段新的恋情，坐实了“渣男”的称号。
但是他知道，胸膛里蹦跳的心骗不了自己。
他送渝心回宿舍，总是会遇到她打水提着暖水瓶回来，那种期待让他心生不安。
他被小乐勾颈索吻，内心害怕她正好经过，背着肩包去自习，目光不自觉地盯梢进出的人流。
他听过很多前辈的忠告，比如有些话说了后悔一时，有些话不说后悔一世；再比如知道毕业即分手，不如来一场倒计时的疯狂恋爱。
之前他觉得她和她们不同，也不知道哪里不同，但就是不同。
而如今，他已经知道了她的不同，她躲在厕所里，而他守在出口。来来往往的人都以为他醉了，头晕依着墙靠着，只有他自己知道，此时此刻他无比清醒，只要她给个机会，不，就那么一瞬间，没有旁人的空白时间，他会抓住机会，告诉她——
可惜上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，刘丽娜把她抓走了。
有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受了诅咒，为什么要尾随章超和她，为什么不上去赶走章超，为什么她会逃走，章超到底和她说了什么！
怒上心头，他狠狠给了那小子一个拳头，酒精的作用让他们扭打在一起。直到刘长铭回来把那小子捡走，可他还烂在地上，疯狂地挠着头，他想不明白。
哐哧哐哧，熟悉的声音，那是他现在最期待的声音，他不敢抬头对上她的目光，他只敢矑着眼睛对着她的脚，他被“渣男”标记了，不配，他不配。
那双透明的拖鞋，哐哧哐哧走过，没有片刻停留，没有片刻，他不配。
第二章 原点
姜游——纱与山的距离
今天李鸿波说起一班有个女生特别个性，头发剪得极短，又吃素，胆子还特别大，在炊事班帮厨削冬瓜擦破了十个手指头。
可李鸿波没有说，她长得极白，就算军训暴晒，她还是白得出奇，以至于他去打水的时候，乍看之下还以为女生中间有个小白脸。
她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股子劲很吸引人，隔壁学院的男生也在谈论她，但不是好话，觉得她很泼，不似那种可以轻易驯服的女生，或者说，她像一匹脱缰的野马。
听说她是因为动过手术所以不列入方阵的，后来又听说她不吃荤的，饭量又很小，就只能吃下半个馒头，被转到少数民族食堂加餐。
那几个少数民族体育生好像都跟她关系不错，其中一个女生和她互称老公老婆。
这个女生真的太扎眼了，以至于他一直忘了问她叫什么名字。
一营各学院组织篮球赛，他被辅导员召去打前锋，隔壁学院的手脚真不干净，几次故意犯规。老范脾气一下子就上来，拉着李鸿波一起动手，很快场面控制不住了。
两边男生都血气方刚的年纪，军官们眼看拦也拦不住。
也不知哪里来的一声尖叫，所有人都震住了，一个人从厨房里端着高压锅跑出来，泄压阀呲呲往外冲白烟，“看什么看，没见人做饭！”
李鸿波瞬间笑岔了气，直接揉肠子说肚子疼，军官把人都劝散了。
老范搂住李鸿波的脖子问——这是哪个班的，这么彪；神通广大的老李回答他，就是咱们班的，叫顾佳。
顾佳很奇怪，你说她剪了个男人婆的头，却像小狗似的坐在小卖部门口舔奶油冰棍，天真得像个傻子；你说她糙得十个指头都包了创口贴，却匪夷所思地在葱和韭菜之间种了一丛水仙花；你说她力气不够抬不动水上三楼，却抱着被子爬屋顶通宵等流星。
他记得她，端着盆装着洗漱用品排着一溜纵队去澡堂，一群长长短短的头发里，她的最短，所以也最好认。
他特地自告奋勇抬水上女生楼，可惜一无所获，后来又有个男生去送水，据说她送了一包家乡特产，惹得大家都说男人婆顾佳看上他了，再后来好像每次有男生去送水，都会有女生主动送点水果、零食。
直到漫长的军训结束，举行盛大的告别仪式，隔壁班的女生一手琵琶技惊四座，疯狂表白军官，可惜被拒绝了。体育生表演的是一整套长拳，顾佳一个劲在底下加油助威，下场的时候还碰了一拳。一个隔壁班的民族生跑过来，一把抱住她，拉住手就要牵走，在她耳边私语，然后一溜烟两个人跑了。
他一时晃神，被班长搡了一把，一个女生站在正中央说道——这首歌，我要献给一个男生，他就是姜游，谢谢他带头为我们女生抬水，也正是因为他的榜样力量，后面有那么多男生为我们抬水。
后面她唱了什么，他一句都没听进去，只知道兄弟们都默认这个女生喜欢他。可是她是谁，为什么没有一点印象。
篝火点燃后，人群逐渐不分班次融在了一起，他在人群中疯狂地寻找那个短发的身影。
老范拉他去跳兔子舞，他甩开了，在人群中乱窜，一定要找到她，一定能找到她，一定会找到她。
她到底去哪了！！
顾佳——新生
高中毕业的散伙饭，她没有去，就算班主任打来电话催，老妈拍房间的门，她依然赖着不开门，她不想去，她不去。
她是一个很沉默的人，又想活下去的人，不想被看见，默默地活着。
她第一次知道被喜欢是很可怕的事情，更可怕的是——被男神喜欢，而她不接受。
男神喜欢她是班里公开的“秘密”，对于同学是公开的，对于老师是秘密。
她只想好好读书，单纯地读书，不想早恋，可是她的对手是男神，长得帅、个子高、篮球打得好、成绩拔尖、老师心头爱，但是她不喜欢他，觉得他幼稚。
好事的同学把男神和她的桌子用透明胶带缠了一圈又一圈绑在一起，她扯不掉，到处借剪刀也剪不掉，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。最后她用圆珠笔戳断了胶带，然后一匝一匝扯掉，指甲也折断了，还渗出来了血。
她始终不明白，被男神喜欢为什么就一定要接受，她可以选择不接受。
但现实是不允许她不接受。
在一个晴朗的下午，自习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，心血来潮地在空白的黑板上画了一个少女，还没画眼睛，就被好友王科叫走了。
等她回来后，发现黑板上画了一个少年，旁边写上了男神的名字，她害怕极了，赶紧把少女擦掉，收拾资料到图书馆自习，这里应该很安全。
男神背着包就过来了，拉开她旁边的座椅坐下，她屏住呼吸，全程低气压，一张纸推过来，上面写着——来参加我的生日会好吗?
她将纸一点一点梭过来，凝了一下神，写下——你是谁?
推了回去。
然后抱起资料，挪开椅子，轻声说了句——同学，我要出去，麻烦让一让。
之后，男神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身边，许多奇奇怪怪的事就多了起来。比如自行车胎被人放气，课桌里面出现了垃圾，甚至后来多出了别的东西被人污蔑偷东西。
零零总总，烦不甚烦，为什么偌大的校园里容不下她一张安静的书桌。
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，永远得不到原谅——校园霸凌。
暑假里她彻底和高中的同学断绝了所有联系，争分夺秒地去准备雅思、托福，结果劳累过度，急性阑尾炎发作动了手术。看完西医，大人又让她看中医调理一下，这下好，发的东西都不能吃，只能吃素了。
她告诉自己大学之后从头开始，要成为另一个人，既然从头开始那就把蓄长的头发剪了。理发师问她剪短会不会哭，她说不会，理发师一边剪一边确认，真的要那么短吗?真的。
吃素让她过于纤细，短发又显得不那么女气，一件白T一条牛仔裤一双板鞋，站在人群中雌雄不分。
大学报到的时候，一个爽朗的女生跑过来和她打招呼，你好，我叫蒋渝心，重庆人。一口可爱的川普，让她瞬间感到亲切，再后来发现竟然是一个班的。
蒋渝心是个社牛，而顾佳是妥妥的社恐，两个人就像天生的互补。直到军训，她们被分到了两个纵队，一个到方阵，一个到炊事班。
刚进炊事班，班长就嫌弃顾佳一个男生力气那么小，把一旁帮厨的穆斯林同学逗乐了。
“班长，她是女生，抬不动几十斤的料汤。”说话的女孩叫赵丽，班长一脸不可思议，“一个女生为什么头发剪那么短?”顾佳笑笑，凉快。
每天赵丽和顾佳都要为两百多人准备配菜，运气好削冬瓜皮，运气不好削土豆片，没多久十个手指头都被菜刀划破了皮，跑了好几趟医务室。再加上动不动洗民族餐厅的餐具，顾佳的伤口好得更慢了，赵丽心疼她，有时候喂她吃饭，惹得其他民族生起哄，直接称她们老爸老妈的爱情，她们也欣然接受调侃，互称老公老婆。
赵丽和其他几个民族体育生与顾佳混熟后，就自己慢慢开起小灶。特别是那几个体育生方阵练得久了，都爱偷吃顾佳做的卤蛋填肚子，顾佳不得不按需供应，时不时偷偷做点。直到有一天东窗事发，她焖了大半锅的卤蛋呲呲往外冒烟，厨房太小，味道散不去，不得不提着高压锅到室外散味道。众目睽睽之下，她的姿势就像抱了个炸药包，引得一种人哈哈大笑，“看什么看，没见人做饭！”她突然硬气了一把。
事后，她还被炊事班班长训了一顿，赵丽特意去小卖部买冰棍给班长赔罪，就当这一篇揭过去了。顾佳还把独家的熏鱼秘方教给了班长，那天小厨房多了一道新菜，大家都吃得很满意。剩下的几块班长都给顾佳包好，让她带回宿舍给舍友们尝尝鲜，结果几个姑娘都不敢吃，便宜了抬水的男同学。
军训很快就过去了，明天一大早就要坐着军车离开回到学校，赵丽看了时刻表发现凌晨5点就开车，于是拖着顾佳到小厨房做最后一次卤蛋。
外面的声音很嘈杂，厨房里安静得就剩两个人，“顾佳，你把头发养长吧，一定非常好看。”赵丽冷不丁地说。
“我怕热，再加上学校洗头都要去集体澡堂也不方便，还不如现在打两桶热水洗头方便。”顾佳如实说。
赵丽突然扭捏起来，“顾佳，你听我说，有那么一个男生托我问一下，你，就问一下，别在意，有没有男朋友。”
顾佳很诧异，赵丽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，“你这是替谁问的。”
赵丽尴尬地扯扯嘴角，“不是和你说了吗，不要在意。”
顾佳正色地回答她：“第一我没有男朋友，第二我现在也不会找男朋友，省城这个地方我待不下去，我要回老家，与其长痛不如短痛。”
顾佳说到做到，没有加任何教官的联系方式，连非常照顾她的班长，以及平时所谓玩得很好的民族体育生都没有留手机号，断得干干净净。后来赵丽说起这件事，还时不时地抱怨顾佳真的冷血。
第三章 班会
顾佳——设局
军训结束后，正式分了宿舍，顾佳、杨凯梅、赵丽、魏晓歌分在了一起，杨凯梅德高望重被选为舍长，魏晓歌省城本地人当地人称大姑娘叫大妞，于是老公老婆组合与舍长、大妞住到了一起。
大妞有个男朋友在TOP1上大学，舍友们都很羡慕，毕竟那是TOP1呀，顾佳虽然知道自己能力有限考不上，但心向往之。男友特地挑了一个周末回来看她，随便请了整个宿舍的女生吃饭。大家多多少少喝了点酒，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，酒瓶转了好几圈对准了杨凯梅。
大妞问她，咱班男生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。
舍长脸蹭得红了，顾左右而言他，赵丽起哄一定要说，不说就喝下整瓶啤酒，舍长不得不说出来——姜游。
宿舍里其他三个女生都愣了，姜游可是大姐大蒋渝心看上的男生，舍长这很危险呀。大妞的男友一看冷场了，赶紧催大家吃菜。
酒瓶又转了几轮，一直没转到顾佳，大妞起哄，硬让顾佳回答问题或喝酒。顾佳不愿意，觉得她们耍赖，三催四请之下，不得不给个面子，回答问题。
“顾佳，你呢，现在让你选，肥水不流外人田，你想和咱班哪个男生宿舍联谊?！”顾佳见大妞问得那么认真，想起了舍长和大妞的老乡是一个宿舍的，要不就——“舍长老乡是哪个?”赵丽跟着起哄，“难得顾佳主动，舍长赶快安排，”一边说一边拿起手机，“给，舍长，咱现在就打电话，免得顾佳反悔。”
电话很快通了，舍长借着顾佳的名义，主动邀请115室的男生联谊，对方很爽快就答应了。
第二天通识课，两个班一起上，115室的男生太咋呼，派他们的社牛舍长童乐和杨凯梅来对接，男生那边颇为雷厉风行，当下立断周末大家去植物园玩。
大姐大蒋渝心凑过来问顾佳什么事，大妞脱口而出——我们宿舍周末去联谊。
不提还好，一提大姐头就来了兴致，直接和辅导员汇报，结果一上完课辅导员兴冲冲跑进教室，通知所有同学晚上全体夜自习时间上班会，选班委，这个决定有点突然。
一个午休时间，舍长、大妞的手机铃声都没有断过，恼得顾佳都没怎么休息，多少有点起床气。晚饭有点低气压，赵丽想打破沉闷的气氛，“舍长，晚上选谁?”
大妞搡了搡她，“这是可以说的吗?”
顾佳一脸不悦，草草干完米饭，收拾了一下桌面，“你们爱选谁选谁，只要不找我选。”
虽然是夏天，但晚风还是有点凉，顾佳套了一件外套，没有第一时间进教室，躲在走廊过道里吹风，直到辅导员来催了，她才晃晃悠悠进教室。
此时，教室里只剩下前面几个空座，她问了一句：“班导，选完人就可以走了，是吧?”
班导笑盈盈地答道：“别急，咱班男女生宿舍离得远，平日里联系少，好不容易有聚在一起的时候，过过集体生活。”
顾佳原本想反驳他，后来索性放弃了，和辅导员斗嘴又得不到好处，她是知道趋利避害的。
班会的气氛很压抑，非常压抑，就算辅导员不开腔，她也能感受到竞争的激烈。“有自荐班委的同学可以上台来发表自己的竞选感言，先让大家认识一下，再说说自己打算竞选哪个位置，怎么个做法。”
头一个自告奋勇上来的是——徐承辉，顾佳完全不认识，没有印象，杨凯梅从背后推了她一下，“我老乡舍友，支持一下。”他竞选的是班长。
第二个是蒋渝心，她的川普太有特色，但很讨喜，她自荐文体委员。她刚刚下来，一个男生就蹦了上去，也说竞选文体委员，他叫李鸿波。
接下来，她又认识了几个，比如范文博、朱玲玲、王亚辉、周柯宇、蔡慧等等，走马观花，她都记不过来，“还有吗?”辅导员催了一遍，有几个人推搡着一个男生上台，“大家好，我叫姜游，我这次竞选的是生活委员。”她瞥了一眼，这就是蒋渝心和杨凯梅都喜欢的样子呀！？
长得很清爽，但像有把子力气的，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，听几个女生说他篮球打得很好，顾佳一时间想不出一个形容词。
姜游介绍完，班导问：“那好，还有吗，没有了，我们就开始投票了，一次选十个人。”全场传递选票，又沙沙收回选票，完全是节约时间。
顾佳心里想笑，一个五十人的班级十个班委，五个里面出一个班委，但是开始唱票后她就笑不出来了，班导临时抓差，让前排的同学去计票。顾佳就坐在前排，首当其冲。
候选人名字简直让她叹为观止，前面两张竟然二十个完全不同的人名，黑板上候选人排得亲密无间，她都怕写歪了，算到另一个名下。
班导看不下去，就让每个人分别负责几个名字，她分到的是姜游、李鸿波、蒋渝心、章超、刘长铭。
班导亲自唱票每次喊到这五个名字中的一个，她就得喊上一句“到”。
渐渐的，她用余光瞟了一眼其他人名下的票数，她发现这是一个局，票数如此分散，那就意味着只要串联几个宿舍就能拿下班委的名额，那么中午舍长和大妞接到的电话，就是来拉票的吧。
最后，男生116宿舍拿下来班长、文体委员、生活委员三席，115宿舍拿下来副班长、纪律委员两席，至于女生这边301宿舍蒋渝心拿下了团委书记，114宿舍朱玲玲拿下了学习委员，剩下的几个散落在男生个别宿舍。
杨凯梅和大妞忙活了半天，竟然给他人做嫁衣裳，自己宿舍连一个班委都没有捞到，可笑真可笑。
班导公布选举结果后，顾佳迫不及待背上包要去图书馆，被辅导员叫住，“顾佳，明天下午没课的话到院办公室报到，代表我们班竞选一下新生干事。”
一个班级都已经如此，何况院系?
顾佳清冷一笑，“还是找新班委的能人吧，我不够意思，”一边说一边指着黑板，“老师，你看，我一点群众基础都没有。”然后含着笑意，拍拍背包，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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